气氛稍显轻松,金色瞳孔闪耀着的光辉逐渐消散,月色也因清风的吹拂而将乌云缓缓拨开。
我手持小猫,逐渐松开死死抓住的劲道,将它温柔的放置在刚刚才跳离的座椅上。
而它,也和我心领神会似的优雅降落在座椅一旁……
并在脚爪与座椅相触时,直立前进几秒后随即盘旋在木板与木板的缝隙间缓缓闭上双眼酣眠。
——“喂喂,这种任性程度可绝不亚于我……”
我对此感慨到,似乎很难想象我们上一秒还在殊死搏斗,可下一秒却各自东西。
大概它已经认为自己不再是敌人了,否则在陌生人类的身旁睡觉可绝对是一件令猫感到十分不安的事情。
但这又或许是说……遵循强者才是这只猫的生存之道。
唯独不能屈服的是它的傲骨,它的优雅不会因为失败而间接失去自尊。
众人看着它,千珑灵月的反应和少年面容的震撼感到一样的惊讶。
他们二人完全不能相信这样一只在不久前还想要袭击人类的野猫,却在被宫野苍莲抓住后,竟完全服从似的可以任由他接近。简直像是连同自己的生命也都给予了这个人一般。
这种情感或许还要比少年单纯救助后的感激之情更为深刻……
一种仅仅只是单纯的感恩,而另一种,却是强者莅临高位时对弱者天生的恐怖。
它根本不会因为对方体格和高智慧的头脑而感到不公。
因为强者就是强者,弱者就是弱者。
弱者会被掠夺、被侵占、被玩弄、被**,这是事实,而不是充满理想和梦想就能达到呼吁正义的那一方……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被强者认定,这种强大是偏离美好认知的差别待遇,强者最容易侵蚀和改变规则的为己自私。
但我却始终坚信终将有一条路是能够避免不公和邪恶的,一条不会牺牲少数人保全多数人利益,不会因强力而倒退的道路。
时间回溯到现在,所有人均十分好奇的看着小猫……
因为他们都很疑惑小猫心中的真实感受,千珑灵月看的尤其出奇。
片时,在千珑灵月和少年分别望着小猫眼神偏离几秒后,随即也想要和我一样试图接近这只小猫。
可……就在少年前一秒才刚刚接近后,还没等千珑灵月彻底靠近时……
小猫便抢先一步嗅闻到那股不熟悉的气息,且在喉咙间发出了滚烫的低沉咆哮。
“好凶!”
千珑灵月见此,身体第一时间反应后紧忙后退数步。
在惊恐沉寂后,心中的微妙变化倒是顿时感到一阵真正的此起彼伏。
“这小家伙……”
“难道是在警告我不要继续靠近吗……”
千珑灵月低喃,这个明明为天才学校里年级第一的头衔,竟然没想到在一只小猫眼里看来,会是如此弱小?
甚至完全没有千珑灵月自己想象之中的强大。
在人类世界里,地位、金钱和权利早已象征成了强大的代言词,可是这种强大却是位于人类先进文明世界里的不公造就的。
否则当所有人全都拥有着共同的资本。那么谁又会感到恐惧?谁又会自傲强者?谁又会招惹是非?谁又会不去学习尊重?
毕竟当人类生命的价值不再用资本衡量时,法律会制裁罪犯,而众人都会平等。
所以这也就难怪在小猫的眼里看来,人类世界里的天才会是如此的一文不值。
毕竟她在人类世界里可以称作天才。而在原始世界中……她却敌不过猛兽。
我在心中如此话语,混沌的现实状况,又很快给予了自己一个反驳。
可话虽如此,但若是没有天才,又哪来的如今现在这个先进的文明世界?
虽然我厌恶天才,可天才却是我众多厌恶之中,为数不多可以象征性代指某一件实体的发泄物罢了。
其实我也并不是说世间一定要淘汰掉天才……因为若是连天才都会淘汰,那么世界的先进文明也一定会再次倒退数百年。
我仅仅只是对于看不见,摸不到,无法改变的生而不公现状想要去抗争罢了。虽说这种抗争并不会有任何人看到、乃至神明……
这依旧是一场和十年前一样的孤单游戏。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想要为自己生存过的痕迹去挽留……
那种灼伤我生活中的苦痛,我要拼尽一切办法大声咆哮!不断去询问究竟是为什么……才会让我得不到其他人都拥有的东西?!
……
虽然事情可能到死亡的尽头依旧得不出答案,但我依旧想要在哭泣中呐喊。
我并不想活成其他人光鲜耀眼的样子,但我更不想连自己想活成的样子都达不到。
我想要的,或许只是更加渺小的愿望而已……
【画面突转,眼前的灯光在晕影的蔓延下逐渐暗淡。直至被四角的黑影吞噬,形成脑海中的场景……】
镜中的自己看着自己,不成熟的心理往往在可怜别人眼中成熟的自己。
虽然路途中活的任性不免会有人羡慕,但是唯独只有孤独,不被具有同样心情的人认可的那份悲伤,是不论怎样都无法用其他人的话语所温暖的。
我的心中其实始终期望着能够找到与自己并肩同行的人,可旅途往往太累,疲倦的内心似乎已经不想再听自己说了无数遍的谎言……
那谎言简直太过难看,丑陋的皮囊张合着干裂的嘴唇,连牵扯肌肉的神经都不想继续再说。
但……唯独手中的不甘始终摩挲着荆棘,渴望光明的想法永远停滞在下一秒。
抚着鲜血,如此往复……
脑海内,偌大的场地内在正中央,空荡的唯有一束暗沉的灯光。
我以画中画的形式望着现实,透过镜面凝目千珑灵月的表情……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宛如死掉前的困倦。
回想起自己当初被他人欺凌时,我怀揣无比心悸的心情总结出这样一段话,真希望不论如何都能告诉具有相同信念的人……
虽然这句话在遭遇不公和嘲讽时无法排解心中的怒火,但是唯独那时候头脑里一定会多出一份理智,一份知道因愤怒而会承担后果的制裁。
忽暗忽明的灯光频闪,在脑中不显华丽的舞台中央……架立着一束灯光、一把椅子、一面镜子、以及一片虚无……
我随即对脑海中镜子里的自己缓缓说道:
“没有追求的人才会对死亡没有畏惧,而有追求的人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惧死亡。”
话音落下,简短的一句话虽说很简单,却直接走了两个极端。我想如若没有太特殊经历的人,应该真的会很难理解……
但这在我当时所具有的信念来看,可是令自己无比振奋的一句话。所谓没有追求的人是在狭义上对堕落之人的暗指,而生命则是一种临界的信念。
但……至于如何变强……我还在摸索。
如若变强真的只需在脑海中写写文章这么简单,我也不必反思自己,通过敲击键盘彰显懦弱。
好过……自己开始具有一定的目标,以坚韧的信念作为支撑,可以试图努力前进的方向。
我想要不断尝试毫无接触的新领域,填补上自己所有知识的壁垒。这种知识的汲取令我无比陶醉,唯独那只是独自学习……
外加没有天分……
想必届时的自己就算没有办法到达阶层顶端,倒也应该有力量可以保护自己和想要守护的人吧?
或许吧……虽然兴趣使然只是让这些在学生时段或同龄人中有利,但对于没走出社会的我,根本不知道学习的这些东西在走出社会后又能究竟帮助到我什么。
大概只是思想和眼界上的提升?
但我真期望在我的病态青春物语结束后,能得到一个美好的答案……传递一条我认为至少可以拭去泪水的正确道路,让迷途的人被我指尖的灯火吸引。
成为一个不因苦痛而堕落,不因坚信的目标困难而轻松,不因贬低别人而自满,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千珑灵月一前一后的试探小猫,早已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只不过唯独她的脚步却始终放置在小猫领域的界线边缘,根本不敢轻易踏入半步。
或许真的就如同千珑灵月心中所担忧的那样,她所谓的天才头衔其实在小猫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这家伙……区区一只小猫居然让我的尊容如此受损……”
“虽然我并不想特地招摇天才的名号,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依旧是天才学校的学生会会长……”
——“难道这种被体格小数十倍的小猫小看,以及害怕受伤不敢前进的心理……自己自尊心的受挫,就是花奈老师安排宫野苍莲进入青春部的原因吗?!”
千珑灵月在心中像是咬牙切齿般低沉咆哮着,她也猛然间变得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冷静,对所有事情全都了如指掌的自信仪表。
狰狞的面孔逐渐在精俏的面颊上落下汗水,只不过这显然不是运动后应当蒸发的热量。
我抬头,看着千珑灵月难得表露的不甘,一时间真的有很多情绪油然而起。
但是心中唯独有一点感觉是始终没有发生变化的——心悸的感觉在反复纠结着身体的不适,那种浑身别扭的不爽感,痛痒在胸口形成难以忍受的煎熬,简直要吞噬我似的。
我大概很讨厌眼中的天才不再是趾高气昂、指手画脚的样子。
因为这就宛如我当初想要超越的目标变得不再神圣,开始堕落起来……衰弱的样子或是质变的性格让我没有办法得到我的满足感和正义感一般。
我不知道失去了目标以后究竟该怎么去做……
但重新树立一个新目标和舍弃这一段追逐目标的过程,一定不会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在察觉到目光后,千珑灵月挺直腰身。不爽的心情抬头蔑视般看着我和少年,仿佛将我们内心深处看待她的小觑全都一并看破。
而在下一秒,千珑灵月似乎也已经厌倦了长时间的伪装……
她即使不是想特地彰显自己的能力,让自己恰如其分般在我们二人面前得到天才的头衔,也不得不维护自己内心对自我要求的尊严底线。
她需要在这种时候让自己知道她并非弱者,甚至很强!强大到需要被数亿人瞻仰的程度。
千珑灵月低头,目光随即放回在小猫身上……
而小猫在察觉到层层寒意宛如流水结冰般化作巨浪扑向自己时,它也完全不敢大意的乍立毛发后四肢瞬间挺立站起。
小猫不断战栗,痛苦的声音咽呜难耐。它的内心深处这时才知道自己刚刚嘲讽般的高傲,究竟是做了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倘若它先一步在千珑灵月的脚下俯首称臣,也许就不会发生眼前对死亡根本无力的场景……
这种连死亡都根本无法选择的猫生简直失败,更别说期望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只可惜事情已是如此,不论如何都无法挽回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蓝色眸子展现,幽蓝的荧光化作夜的使者,骤然间让夜间暖色的灯光化为只有恐惧和寒冷犹存的青蓝……
这等青蓝的色调影响着周围数百米的距离,逐渐让春天化作雪季里的寒冬。
可谓是我不久前无心的言语过后,才没过几天,竟真的实现了只有天才才能影响环境的语言。
千珑灵月闪烁着可怕的眼神微微笑着,那种因被小看而生气的恼火,让我苦笑的嘴角有股讨厌的熟悉。
她一脚就踩断刚刚才属于小猫的领域!而下一秒……就瞬间变成了二人一猫竟侵占了她地盘的情景。
千珑灵月瞪大冰冷的双眼蔑视般看着。
并踏着微妙的步伐,一步步向我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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